【大美中国】
光明日报记者 方曲韵
这是一年一度的准时约定。
早在旧年冬至，北国依然被冰雪覆盖，春色却早就从海南岛开始，随着维度层层递进，一路向北点染江山。从五指山下的白沙绿茶，到黔西南的普安茶，苏州洞庭山的碧螺春，再到黄海之滨的日照绿茶……循着由南向北的春茶采摘足迹，便能轻松邂逅大江南北的万物苏醒，盛装应和。
江西省宜春市万载县茭湖乡上峰村的茶农在晾晒“明前茶”。邓龙华摄/光明图片
茶是春事。从古至今，对于爱茶人士来说，品过一盏透亮的春茶，就仿佛尝到了春天的味道。清人毛西龄在《西河诗话》中记载，每到清明时节，就有大批茶叶入京。这时候北方气温还没有回暖，人们穿着皮衣喝上一杯来自江南的春茶，直叹“江南春色至矣”。
贵州省安顺市西秀区双堡镇一处茶园里茶农在展示刚采摘的春茶。陈熙摄/光明图片
春茶，实在是一种充满治愈力的意象。刚刚挨过冬天的肃杀，此时的每一片树叶都在展现着天地间生生不息的生命力。因而，每当新一年的春茶到来之时，人们心中的失意顷刻在杯中化为乌有，只觉得春日可爱，岁月可亲。无怪乎唐伯虎曾在一幅画中题诗言：“买得青山只种茶，峰前峰后摘春芽。”
红茶加工工艺流程示意图。??中国茶叶博物馆供图
茶是人生。中国之所以被称作茶的故乡，不仅因为这片土地孕育出世界最早的茶树，更因为这里的人们总能在这片树叶里感悟出生命的真谛。古人早已将这种体悟刻进了文字里，每当今人拆解“茶”字，便会发现——“茶”，即人在草木之间。
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，采茶工在成佳同心岛茶园采摘春茶。刘杰摄/光明图片
比如，茶叶的采摘过程就十分讲究天时、地利、人和。在唐代，当惊蛰来临新茶发芽之际，茶农们便整装上山，一人击鼓，众人齐声大喊“茶发芽，茶发芽”。这种习俗便是“喊山”，起源于浙江湖州的顾渚山，多地至今仍然保留。茶农们希望在呼喊中唤醒春天的茶山，祈愿春茶丰产丰收。许多与茶相关的仪式、礼仪和故事就这样穿越千年，流传至今，忠实记录下了这片土地上人与自然的融合，也记录下了生命与生命的融合。
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溪龙乡黄杜村万亩茶园。潘学康摄/光明图片
茶亦关乎未来。一片树叶带动一个产业的故事，正在改变众多偏远山区百姓的生活，也写就了天南海北众多致富传奇；而遍布大街小巷的新式茶饮店，则让更多年轻人爱上了这种古老饮品的新喝法，也让中国悠久的茶文化持续焕发生命力。
它本是一片绿叶，自从与中国人邂逅，就潜在地左右着中国人隐藏很深的生活习惯，最终上升成为一种对于生活的热爱与信仰。春日的美好，尽在这杯盏之中。
《光明日报》（ 2022年04月10日?10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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